興鐘銘文“羊角”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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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鐘銘文“羊角”補說

李銘

  興（從疒）鐘有“羊角”的說法，相關辭例如下：

  興其萬年羊角。（《集成》254-255）

  羊角，舊無善解，秦漢簡帛提供了釋讀的線索，敘述如下。

  先說羊字。

  金文中，{永}可用“羕”表示，例如：

  邾公孫班镈：羕（永）保用之。（《集成》140）

  叔夷镈：羕（永）保其身。（《集成》140）

  陳逆簋：以貺羕（永）令、眉壽。（《集成》4096）

  鄦子妝簠蓋：其子子孫孫羕（永）保用之。（《集成》4616）

  興鐘的“羊”應該是“羕”的省寫。金文常見的“純魯”，師臾鐘作“純魚”（《集成》141）。魚是魯的省寫。羕省寫作羊，與魯省寫作魚，都省略了字的下半部分，可以類比。

  再說角字。

  銀雀山漢簡《庫法》：諸庫器善否美惡及穀試。

   又《王兵》：春秋穀試，以闌精材。[1]

  《管子·幼官》：“器成角試否臧。”又《七法·為兵之數》：“春秋角試，以練精銳為右。”整理者據《管子》，將《王兵》和《庫法》的“穀試”讀作“角試”。

  參照銀雀山漢簡的用法，興鐘的“角”可以讀作“穀”。

  《詩·小雅·天保》：“天保定爾，俾爾戩穀。”毛傳：“穀，祿。”

  興鐘的“羊（羕）角”可以讀作“永穀”。金文有“永祜福”“永魯”“永福”的說法，“永穀”與“永祜福”“永魯”“永福”語義相近。復公仲簋蓋：“其萬年永壽。”（《集成》4128）興鐘“其萬年羊（羕-永）角（穀）”與“其萬年永壽”結構相似。

  文獻中，觳與角相通，[2]例如：

  《史記·李斯列傳》：“方作觳抵優俳之觀。”《集解》：“觳抵即角抵也。”

  觳又與穀相通，例如：

  《儀禮·特牲饋食禮》：“主婦俎觳折。”鄭玄注：“古文觳皆作穀。”武威漢簡《特牲》作“主婦俎穀折”。

  興鐘的“角”視作“觳”的省寫，也是可以的。

  注釋：

  [1]白於藍：《簡帛古書通假字大系》，福建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679頁。

  [2]王輝：《古文字通假字典》，中華書局，2008年，第30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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