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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華簡《四告》簡27“殷”字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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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首發)
《四告》簡27“殷”字寫作“”,相關簡文如下(釋文均用寬式,下同):
是恭厥明型,知厥若否,用克恭皇天,達受大命。[1]
整理者指出:“達殷,原作‘’ 字形抄訛。《書·顧命》:‘昔君文王、武王宣重光,奠麗陳教,則肄肄不違,用克達殷集大命’。” [2]
整理者指出簡27的“殷”字字形抄訛,推想應該是注意到此字與楚簡中常見的寫法不類,但可能限於篇幅和體例等原因未及詳說。因此我們嘗試對此字作一點補充說明。
此前,黃一村先生認爲“”可分析爲从“衣”聲从“攴”,因“衣”、“殷”常相通而糅合了二字的字形。[3]“衣”作偏旁,見於《四告》簡22的“被”,寫作“”,其左邊“衣”旁與簡27“殷”字的左旁的差異還是比較明顯,而且目前所見戰國文字中的“衣”及從“衣”之字尚未見有寫作簡27“殷”字的左旁之形的,因此恐難說簡27的殷字從“衣”。
我們認爲,“”釋“殷”不誤,這種寫法應當是沿襲了西周金文的“殷”字形體。已經有不少學者指出清華簡中的一些字形有“存古”現象,保留了一些殷商和西周時期古老字形的形體特徵。[4]《四告》簡27的“殷”字也屬於此類情況。
西周金文中“殷”字的相關字形如下:弔夨方鼎·西周早期·《文物》2001年第8期 殷簋甲·西周中期·《考古與文物》1986年第4期 虢弔作弔殷㝅?蓋·西周晚期·《集成》4498 逑盤(圖像)·《青銅鑄文明》第45頁 逑盤(拓片)·《陝西金文集成》0668 《四告》簡27
楚簡中常見的“殷”字字形如下(以清華簡《四告》爲例):簡2 簡5 簡5 簡17
[1] 黃德寬主編:《清華大學出土戰國竹簡(拾)》,中西書局,2020年,第121頁。
[2] 黃德寬主編:《清華大學出土戰國竹簡(拾)》,第121頁。
[3] 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清華簡(拾)整理報告補正(之一)》,2020年11月27日,第4頁,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忠心:http://www.ctwx.tsinghua.edu.cn/publish/cetrp/6842/2020/20201127215602153765447/20201127215602153765447_.html,2020年12月16日。
[4] 學者對清華簡文字“存古”現象的討論頗多,兹舉數例,如李守奎:《清華簡〈筮法〉文字與文本特點略說》,《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1期,第59頁。李守奎、肖攀:《清華簡〈繫年〉文字考釋與構形研究》,中西書局,2015年,第285-294頁。趙平安:《談談戰國文字中值得注意的一些現象——以清華簡〈厚父〉爲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6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305-308頁。郭永秉:《清華簡〈繫年〉抄寫時代之估測——兼從文字形體角度看戰國楚文字區域性特徵形成的複雜過程》,《文史》第3輯,中華書局,2016年,第12-21頁。劉偉浠:《〈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五)〉疑難字詞集釋及相關問題研究》,碩士學位論文,福建師範大學,2017年,第133-141頁。陳劍:《簡談對金文“蔑懋”問題的一些新認識》,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7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101頁。蘇建洲:《談清華簡七〈越公其事〉簡3的幾個字》,中國古文字研究會、吉林大學中國古文字研究中心編:《古文字研究》第32輯,中華書局,2018年,第391-392頁。于夢欣:《清華簡文字構形研究》,碩士學位論文,吉林大學,2019年,第120-128頁。
[5] 這裏需要說明的是,雖然“”字的寫法可以與金文中的形體建立聯係,但左側“身”旁的寫法已經有了些許變化。從這個角度來講,整理者“字形抄訛”的説法仍有可取之處。或許正因爲此字字形過於古老,抄手已經無法完全理解此字的字形結構,遂致簡27“殷”字的寫法與西周金文相關字形相比有了變化。
[6] “”字左旁中間的豎筆或可與金文中“”字左旁中的指示符(即“身”形中的點畫)建立對應關係。楚簡通常寫法的“殷”的左旁也不排除即是由“”“”的左旁這類字形進一步訛變而成。從字形動態演變的過程來看,由“”“”再到“”的演變在邏輯上是有可能的。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20年12月19日1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