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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家山三三六號漢墓竹簡文字小識(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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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大學漢語史研究中心)
(首發)张家山漢簡《盜跖》21有如下一字:
张家山漢簡《盜跖》21
該字所在的辭例為:“子告我以大城~民,大城~民安可長有哉?”今本《莊子·盜跖》作:“今丘告我以大城衆民,是欲規我以利而恒民畜我也,安可長久也!”整理者將這個字隸定為“菆”,然後括注讀為“聚”。[1]
該字隸定為“菆”並無問題,但是秦漢文字中“菆”用作“聚”卻非常少見,秦漢文字表示聚集義的{聚}一般用“聚”或“㝡”;“聚”在古書中多是動詞或名詞,但“大城眾民”中“大”“眾”都是形容詞,簡文“菆”所表示的詞也需要形容詞。總之,該字釋“菆”讀“聚”的說法並不妥當。我們認為,這個字就是“叢”。秦漢文字中“叢”可以省寫作“菆”,北大漢簡《節》48“菆”寫作“”,王輝先生指出“菆”有茂密叢生之義,簡文“菆菅”即叢生之茅草。[2]這個“(菆)”即“叢”,“菆菅”就是“叢菅”。馬王堆帛書《陰陽十一脈灸經乙本》14“(菆)”即“叢”,“足大指菆毛”就是“足大指叢毛”。“叢”為聚集義,《說文·丵部》:“叢,聚也。”聚集義的“叢”是形容詞,如“叢雲”“叢臺”“叢木”“叢毛”之“叢”;當然也可以用作副詞,修飾動詞,如“叢生”之“叢”。聚集義可以引申為眾多義,《漢書·酷使傳贊》:“張湯死後,罔密事叢,以𡩻耗廢。”顔師古注:“叢謂衆也。”“罔密事叢”中“密”“叢”都是形容詞。簡文“大城菆民”就是“大城叢民”,“叢民”就是眾民。《說文·艸部》“䕺,艸叢生也”中的“䕺”是“叢”的後起字。
[1] 彭浩主編:《張家山漢墓竹簡〔三三六號墓〕》,文物出版社,2022年,第150頁。
[2] 王輝:《北大藏漢簡(叁)、(伍)詞語釋讀》,《古文字論壇》第二輯,中西書局,2016年,第274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3年4月17日1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