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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南越木簡》札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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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陽師範學院)
(首發)1
簡020 〼及疆□至如曰□未
按:簡文“未”上一字整理者未釋,圖版作:,疑“我”字,秦漢簡牘中“我”字作:(睡虎地秦簡·日甲76)、(馬王堆·老甲042)、(南越木簡046),可參。此外,南越木簡047號簡有近似辭例,作:
問最曰伯亦有紞無有最曰我□未嘗用紞□047
由此,此字疑“我”字,釋文作:
〼及疆□至如曰我未0202
簡026 〼□距上莫蕃翟蒿蒿蕃池□離離吾都卑
按:簡文不好理解,簡首殘缺一字又增加了難度。作者寫作時可能也意識到了文意難讀,故在“蒿”與“離”下使用了符號“∟”。高大倫曾對“∟”符號有過研究,他認爲:“這種符號極可能是著書人加上去的,其用意不過為了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文義,才在認為比較難斷句之處加上這種符號。”[1]由於符號“∟”表示句讀,[2]並不是重文符號,052、055、062、084、111號簡有重文符號均作“=”,故整理者“蒿蒿”“離離”的重讀釋文,並不符合文意,應當調整。另,“莫”“蕃”兩字間距較大,經仔細審核,在簡文“莫”字的右下角,有殘存的筆畫,圖版作:,可能也是符號“∟”。
簡文中的“卑”字,圖版作:,整理者意見並不一致,出現了分歧。在《上編·木簡釋文》中,整理者作“卑”字,認爲“謙下之辭”。[3]在《中編·南越木簡研究》中,整理者採納郭永秉意見作“甹”。[4]
秦漢簡牘中“卑”字作: (秦印編56)、(嶽叁同0517)、(鳳十·1A)、(張家山漢簡·奏226)、(張家山漢簡·遣38)、(73EJT10:34)、(古陶徵),可參。由於“甹”字在秦漢出土文字材料中少見,僅檢索到秦印一枚,作:(秦印彙216),漢簡則缺乏字形可參。我們以《古文字類編》收錄的甲骨以及青銅器銘文中的“甹”作參:、、。[5]再對比《字源》所列“卑”“甹”字字形,[6]此字當是“卑”字。
由此,釋文作:
〼□距上莫,蕃翟蒿,蕃池□離,吾都卑 026
簡文中的“蕃翟蒿”與“蕃池□離”形成對照關係。“翟”是一種長尾巴的山鳥,《說文·羽部》:“山雉尾長者。”[7]故推測“蕃翟”中的“蕃”可能是指“蕃山”,《水經·泿水》注云:“南海郡昔治在今州城中,與番禺縣連接,今入城東南偏有水坈陵,城倚其上,聞此縣人名之爲番山,縣名番禺,儻謂番山之禺也。”[8]“蕃山”也正對應“蕃池”。參照“蕃(山)翟”,“蕃池□”可能是某種生活在水中的動物。簡文中的“吾都”,孫武與吳王的對話中曾有出現,“敵人深入吾都,多背城邑,士卒以軍爲家,專志輕鬭。”[9]此處應該是南越都城番禺,“卑”是指地勢低下,[10]一般和“卑濕”相連。簡文中的“蒿”“離”含義難以確定,若從後面簡文地勢低下推測,兩字可能表達衰敗、離散之意。“蒿”,古文中可作“耗”,“耗義爲虛、爲敗、爲減”,[11]“離”又有分散之意,[12]也可印證。“蕃翟蒿,蕃池□離,吾都卑”可能是指“蕃山的山雉和蕃池里的動物出現了不好的情況(如疾病或死亡),這和我們都城地勢低下濕潤有關”。“ □距上莫”由於殘斷,暫存疑不釋。[1] 高大倫:《釋簡牘文字中的幾種符號》,《秦漢簡牘論文集》,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293頁。
[2] 李均明、劉軍:《簡牘文書學》,南寧:廣西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63-64頁;程鵬萬:《簡牘帛書格式研究》,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189-194頁。
[3] 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南越木簡》,北京:文物出版社,2022年,第57頁。
[4] 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南越木簡》,北京:文物出版社,2022年,第131頁。
[5] 高明,涂白奎:《古文字類編:縮印增訂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22頁。
[6] 李學勤主編:《字源》,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226、419頁。
[7] (漢)許慎:《說文解字》,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第75頁。
[8] (北魏)酈道元著,陳橋驛校證:《水經注校證》,中華書局,2007年7月,第1版,第872頁。
[9] (唐)杜佑撰,王文錦等點校:《通典》卷第一百五十九《自戰其地則敗》,北京:中華書局,1988年,第4079頁。
[10] 宗福邦等:《故訓匯纂》,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3年,第275頁。
[11] 王海根編纂:《古代漢語通假字大字典》,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747頁。
[12] 宗福邦等:《故訓匯纂》,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3年,第2450頁。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23年6月7日2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