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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泉漢簡(肆)》綴合札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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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發)一 Ⅱ90DXT0115③:228釋文作:
吕棄取三□ Ⅱ90DXT0115③:228[1]
Ⅱ90DXT0114②:251釋文作:
升粟 Ⅱ90DXT0114②:251[2]
兩簡茬口密合,可復原“升”字,對比見下表:表1 彩圖 紅外 兩簡探方不同,分別被《懸泉漢簡》(叁)、(肆)兩冊收錄,但是茬口密合,簡面豎向紋路疏密度一致,當可綴合。綴合釋文作:
吕棄取三升粟 Ⅱ90DXT0115③:228+Ⅱ90DXT0114②:251
完整綴合見附圖A。二 Ⅱ90DXT0114S:31釋文作:
一大守章詣廣至功曹車成步遷 Ⅱ90DXT0114S:31
Ⅱ90DXT0213②:87釋文作:
八月甲午日出時□ Ⅱ90DXT0213②:87
兩簡茬口密合但無字,簡面豎向紋路疏密度一致,對比見下表:表2 彩圖 紅外 兩簡探方不同,分別被《懸泉漢簡》(叁)、(肆)兩冊收錄,但是簡面紋路貫通,內容均爲過書刺,當可綴合無疑。釋文作:
一大守章詣廣至功曹車成步遷 八月甲午日出時□ Ⅱ90DXT0114S:31+Ⅱ90DXT0213②:87
完整綴合見附圖B。三 Ⅱ90DXT0214②:262釋文作:
□嗇夫王賞所爲使 Ⅱ90DXT0214②:262
Ⅱ90DXT0213②:51釋文作:
病馬三匹詣縣使賞自葆 Ⅱ90DXT0213②:51
兩簡茬口略殘,但是簡面豎向紋路疏密度一致,對比見下表:表3 彩圖 紅外 兩簡紋路疏密度一致,書體風格相類,前後皆提到“賞”,當可綴合無疑。不過茬口處文意似不甚明,亦不排除遙綴的可能。簡文的嗇夫王賞,可能是懸泉置嗇夫賞。據張俊民先生研究,懸泉置嗇夫賞帶紀年的兩枚簡分別爲Ⅱ90DXT0113②:35的“綏和元年”以及91DXC:1的“綏和二年”,[3]前一枚簡因朔閏不合曆書被懷疑釋文有問題,此簡紀年亦不明。“葆”即“葆養”,懸泉漢簡多見。此簡大意可知是嗇夫王賞報告有三匹馬患病,上級使他自爲葆養病馬。綴合釋文作:
□嗇夫王賞所爲使……病馬三匹詣縣使賞自葆 Ⅱ90DXT0214②:262+Ⅱ90DXT0213②:51
完整綴合見附圖C。四 Ⅱ90DXT0212②:7釋文作:
十月甲寅蚤食護付□ Ⅱ90DXT0212②:7
Ⅱ90DXT0111①:74釋文作:
樂望卒卬 卩 Ⅱ90DXT0111①:74
兩簡茬口密合,可復原“樂”字,對比見下表:表4 彩圖 紅外 兩簡探方不同,分別被《懸泉漢簡》(貳)、(肆)兩冊收錄。但是簡面紋路疏密度一致,內容連貫無礙,當可綴合。釋文作:
十月甲寅蚤食護付樂望卒卬 卩 Ⅱ90DXT0212②:7+Ⅱ90DXT0111①:74
樂望卒卬,還見於我們曾綴合的Ⅱ90DXT0111①:138+Ⅰ90DXT0111S:34 +Ⅱ90DXT0113③:24+Ⅱ90DXT0112②:23。[4]完整綴合見附圖D。五 我們曾綴合Ⅰ90DXT0116S:55AB+Ⅱ90DXT0115③:333AB+Ⅱ90DXT0115③:411AB,[5]今可在此基礎上加綴Ⅱ90DXT0115③:103AB。其中,Ⅰ90DXT0116S:55A+Ⅱ90DXT0115③:103A+Ⅱ90DXT0115③:333A+Ⅱ90DXT0115③:411B一面,可以復原“駿伏地再拜”諸字。Ⅰ90DXT0116S:55B+Ⅱ90DXT0115③:103B+Ⅱ90DXT0115③:333B+Ⅱ90DXT0115③:411A一面,可以復原“後中孫也”諸字。茬口見下表:
表5 55A+103A+333A+411B 55B+103B+333B+411A 綴合釋文作:
駿伏地再拜
中孫足下屬決不意謹道不…… Ⅰ90DXT0116S:55A+Ⅱ90DXT0115③:103A+333A+411B
……
之效穀欲中孫取錢顧之後中孫也 Ⅰ90DXT0116S:55B+Ⅱ90DXT0115③:103B+333B+411A
完整綴合見附圖E1(Ⅰ90DXT0116S:55A+Ⅱ90DXT0115③:103A+333A+411B)、E2(Ⅰ90DXT0116S:55B+Ⅱ90DXT0115③:103B+333B+411A)。六 Ⅱ90DXT0213③:52釋文作:
使吾心善而耳如蜚驚而走欲往關梁不通事君請謁不得凶病者恐死行者不來囚入有罪取婦嫁女 Ⅱ90DXT0213③:52
今按:這枚竹簡記載的內容當爲漢代數術,疑四字一斷。原釋“蜚”字圖版作,當爲“蠪”字之訛。北大藏漢簡“蠪”字作,“蜚”字作,可對比字形。我們知道,“龍”字的左上側是可以簡化爲三條橫筆的,如(馬王堆帛書《相馬經》18下)、(懸泉Ⅰ91DXT0309③:68)。字寫得比較曖昧的地方在於,其左上側三條橫筆右側加一豎筆,使得上部明顯从“非”形,但左下側又明顯从“肉”。它可以拆解爲从“非”、“肉”、“虫”的字,應係“蠪”字訛寫而成,主要受到了“龍”字左上側可簡化爲三橫,加上右邊“飛”形後,與“蜚”字上部的“非”形近似的影響。當然,具體訛誤的原因尚不能確定,我們的臆見僅供參考。若然,“耳如蜚”不辭,“耳如蠪(聾)”通順。考慮到四字一斷,更可能是“蠪”、“蜚”二字的合文。“蜚”乃古“飛”字,《漢書·成帝紀》:“有雉蜚集于庭”,顏師古注:“蜚,古飛字也”。[6]北大漢簡日書《荊》:“疾蜚(飛)哀鳴”的“蜚”亦被整理者讀爲“飛”。“蜚驚而走”,當即“飛驚而走”。“飛驚”猶“驚飛”,是鳥雀的驚起飛走貌,與《荊》的“疾蜚(飛)”近同。“欲往關梁不通”,“關梁”二字疑有重文符號,因簡面右側略殘而不顯。“欲往關=梁=不通”,可讀爲“欲往關梁,關梁不通”。關梁阻礙行人比喻行事不成,是日書占辭裏的一種常見意象。如北大藏漢簡《荊決》簡二三“雖欲行作,有閉於關”、簡三三“唯(雖)欲行作,關粱”(梁)之止。[7]“囚入有罪”,“入”當爲“人”字,作“囚人有罪”。
我們曾校讀Ⅱ90DXT0114④:324,並認爲是《荊決》的殘簡。考慮到兩者有內容出入較大的部分,也不排除它屬於其他數術書的可能。[8]查《形制表》,Ⅱ90DXT0114④:324與Ⅱ90DXT0213③:52均是竹簡,長度相等均爲23.20cm,厚度分別爲0.15和0.10cm亦接近。加之書體風格相類,內容均爲數術,疑可編連。編連釋文作:
•• 山有玄木,其葉縣(懸)離。勞心將死,人莫之知。欲與美合,數見別離。將見寡婦,詐臥詐起。苦止Ⅱ90DXT0114④:324
使吾心善,而耳如蠪=(聾,蜚〔飛〕)驚而走,欲往關=梁=(關梁,關梁)不通,事君請謁,不得凶病=(病,病)者恐死,行者不來,囚人有罪,取婦嫁女Ⅱ90DXT0213③:52
《荊決》是楚地筮占的要訣,其初始流行區域應當是楚地。北大漢簡中的《荊決》,說明入漢之後,戰國時期的數術內容有不少流傳下來。Ⅱ90DXT0114④:324與Ⅱ90DXT0213③:52的內容與《荊決》有一定的關聯性,其在懸泉置遺址的出土則說明在漢代這些數術內容的傳播區域是相當廣泛的。一些源自特定區域的數術書,經過傳抄和改寫跨越底本生成地,進一步出現在漢代人民的日常生活圖景中。
編連圖見附圖F。
附圖:A B C D E1 E2 F [1] 甘肅簡牘博物館等編:《懸泉漢簡·肆》,中西書局2024年,第401頁。
[2] 甘肅簡牘博物館、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編:《懸泉漢簡·叁》,中西書局2023年,第384頁。
[3] 張俊民:《敦煌懸泉置出土文書研究》,甘肅教育出版社2013年,第212-213頁。
[4] 拙文:《懸泉漢簡(叁)》綴合(四),武漢大學簡帛網2023年6月30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9088.html。
[5] 拙文:《懸泉漢簡(肆)》綴合札記(三),武漢大學簡帛網2024年9月18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9451.html。
[6] (漢)班固撰,(唐)顏師古注:《漢書》,中華書局2013年,第317頁。
[7] 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 伍》,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74-175頁。
[8] 拙文:《懸泉漢簡(叁)》綴合(二十五),武漢大學簡帛網2023年8月9日,http://www.bsm.org.cn/?hanjian/9148.html。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為2024年9月22日08: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