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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首發)
近日,我們在“簡帛網”公布了一組里耶秦簡的新綴合,其內容作:
丗四年,啓陵鄉見户、當出户賦者志:AⅠ
見户廿八户,當出繭十斤八兩。AⅡ
·當爲絲八斤十一兩八朱(銖)。B 8-254+80-518[1]
據其內容來看,該簡爲秦始皇34年啟陵鄉的“見户、當出户賦者志”文書,其內容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啟陵鄉的見户數;二是啟陵鄉當出户賦的種類及數量。由於該簡涉及秦代的戶賦繳納及繭絲換算問題,這裡試對此略作申説,不妥之處,請方家指正。
首先,根據此綴合可知:秦代繳納“户賦”用的“繭”,還能折成“絲”進行繳納。如按28户繳納8斤11兩8朱絲來計算,平均每户所繳的“絲”數約爲5兩。
其次,根據簡文中的“出繭十斤八兩”、“當爲絲八斤十一兩八朱(銖)”兩條數據,可以推算出秦代户賦繳納時“繭”與“絲”的換算比例約爲100比83。而《紡織辭典》記載,我國鮮繭的出絲率平均爲11%,最高達到18%,乾繭的出絲率春繭爲35%-43%,夏秋繭爲26%-35%。[2]因此,簡文中的兩則數據,反映的恐非秦代繅絲的“毛繭出絲率”。
我們懷疑,出現上述情況可能與以下原因有關:
第一,秦代“户賦”要繳納的“繭”應當並非鮮繭,而是經過殺蛹、烘乾等初步處理后的乾繭。甚至,這些乾繭還可能需要進一步處理(如去除繭蟲、僅留“繭層”部分等),以保證其品質。根據相關調查,當今我國的“繭層出絲率”一般能能夠到達75%-85%。[3]上揭簡文中約83%的出絲率,與此數據基本吻合。
第二,秦代户賦所繳納的“繭”當以春繭爲主。里耶秦簡和嶽麓秦簡中的記載說明,秦代户賦當在五月和十月徵收兩次。[4]其中徵“繭”的記錄多在五月份,“芻槀”則多在十月份,這或許與兩種物資的收穫時間有關。秦統治者規定在五月份上繳“繭”與“絲”,應當主要是爲了徵收春繭及其繭絲。
第三,簡文中提到的“絲”可能是指由蠶繭而繅得的“生絲”。相對於熟絲而言,生絲仍含有約20%的絲膠,其手感豐滿、強伸度好、光澤柔和,是高級紡織材料,并廣泛應用于服裝、室內用品、裝飾品。[5]當然,在重量方面生絲比熟絲也要略重一些。如上述推測不誤,則簡文中記載“繭”與“絲”的兩組數據似更易理解。
附記:小文寫作中曾得到陳偉老師的幫助,謹此致謝。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7年1月1日22:21。)
[1] 謝坤:《讀《里耶秦簡(壹)》札記(三)》,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689),2016年12月28日。
[2] 梅自强主編:《紡織辭典》,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7年,第153頁。
[3] 周美鳳編:《紡織材料》,東華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75頁。
[4] 可參鄔文玲:《里耶秦簡所見“户賦”及相關問題瑣議》,《簡帛》第8輯,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218頁;朱聖明:《秦至漢初“户賦”詳考——以秦漢簡牘爲中心》,《中國經濟史研究》2014年第1期;陳松長《秦代“户賦”新證》(《湖南大學學報》2016年第4期。
[5] 舒惠國、金佩華、朱祥瑞著:《蠶業資源綜合利用》,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4年,第180-18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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