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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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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聞
李守奎、曲冰、孫偉龍先生編著的《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2007年12月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爲16開本精裝1000多頁的巨著,定價480元。這是繼《楚文字編》之後,李守奎教授主編的又一部楚文字工具書,與《楚文字編》合觀,收錄了除新近出版的《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之外的全部楚文字,是研究古文字和楚地出土戰國簡册的必備之書。書後除部首檢字外,還有拼音檢字。比之《楚文字編》所附筆畫和四角號碼檢字,相信更便于利用。書中還附錄有標識符號、釋文和主要參考文獻,使得這部書的所包含的學術信息和價值已遠遠超出了一般的文字編。
承李守奎教授美意,茲將此書的序(吳振武教授撰)、前言、目錄、凡例、釋文說明和後記刊布出來,與大家共享。《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文字編(一~五)》序
吴振武
上博楚竹書研究,是當下古文字學、古文獻學,以及思想史研究領域中的熱門話題。李守奎教授長年潛心于楚文字工具書的編纂,在繼二零零三年出版《楚文字編》後,又在短短的四年中,帶領他的學生們編出這本《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文字編(一~五)》。我相信,這樣一部洋洋一千多頁的大書,無論其得失如何,都將成爲古文字學與相關學科研究者的案頭必備之書。因此,這項工作對於學術發展的貢獻,是不言而喻的。這是我對這本大書本身所要說的幾句話。
對於任何一門學科來說,嚴謹精練的學術論文和工具書乃至教科書,都是不可或缺的。但僅僅如此,科學家仍不滿意。諾貝爾獎得主、美國化學家兼詩人洛德·霍夫曼(Roald Hoffmann)曾在《相同與不同》(The Same and not the Same)一書中,對科學創造活動的實際情形與成果發表形式之間的關係有過一番令人深思的議論。以化學論文爲例,霍氏引了下揭當代《化學文體指南》中的一段話作靶子:
一個應該避免的做法,是把一項研究的整個年代史羅列出來。一項研究的完整過程會出現以下情況:開始時猜想錯了,線索是假的,對反應的方向理解不對,以及一些偶然的事故。這樣的細節,在閒談碎語中可以添點笑料,在正式論文中,則是決不能登場的。一篇論文,應當介紹研究的對象、結果和結論。研究過程中出現的偶然現象,在長期的記錄中沒有多大意義。
對於《指南》的要求,霍氏顯然不滿意,他說:
我喜歡文字精練,敍述簡捷。但是,如果要遵從這篇文體指南的建議,可能與科學家的人性背道而馳。爲一項化學研究撰寫一篇思路清晰而又例證豐富的報告,人們往往不得不忽略去許多具有創造價值的活動,其中包含人的頭腦和雙手對“偶然事件”等做出的反應。由偶然引發出偉大的發現,在科學史上不乏其例。如若從另一角度看,以上對好科學論文所作的規定清楚表明,化學論文不是真正反映出我們瞭解了些什麽,揭示了什麽,化學論文衹不過是一冊編纂的課本。
因此他認爲:
一本刊物上所寫的內容,並不是實際上發生的事物的真實可靠報道。它不是實驗室記錄。而且人們也瞭解,即使是那本記錄,也沒有完完全全反映出所發生的事物。刊物的內容,或多或少是一段段精心編織的、男人或女人製造的文字。人們希望它更多的是這樣的文字。在合成和製造光譜儀時碰到的障礙都刪去了,剩下的內容用以修辭,好讓我們更相信文章的作者。至於那些缺乏說服力的內容都拿掉了。其實,被克服的障礙,才是那成功故事的光輝源頭。
不難想象,類似的情形也同樣發生在其他學科領域,古文字研究也不例外。工具書更是衹能告訴讀者當下被學術界視爲正確的解釋和結論,而學者獲得這一認識的過程,自然是無法體現的。舉一個例子:上世紀五十年代,安徽壽縣出土著名的鄂君啓節,其上有字,又有以此字爲偏旁的字;此後在望山楚簡和包山楚簡中亦出現過此字的異體。幾十年間,學者始終未能正確釋讀此字,直到九十年代中期,學者憑藉上博楚竹書,方悟出此字就是“”(就)字。然而,在學者正確釋出此字之前,朱德熙、李家浩兩先生曾在字義方面得到過一個最接近真理的說法;而在學者釋出此字之後,我的師兄,不久前去世的何琳儀教授,似乎又是惟一正確解破此字結構的學者。一個字的發明史,足可寫出一個長長的故事。何況疑難字的考釋,還僅僅是古文字學的一個方面而已。因此,我希望將來有人來寫一部古文字或古文字資料發明史,看看那些成功的、半成功的以及失敗的經驗,是如何促進了這門學科的成長並不斷豐富著我們的知識,更可藉此昭示古文字學者的智慧——也就是人類的智慧——所能達到的高度。
是爲序。吳振武
2007年8月22日起草於上海浦東,9月27日改定於珠海旅次
前 言
上海博物館在1994年先後兩次入藏竹簡約1700支,第一次是5月從香港古玩市場購入1200餘支,第二次是秋冬之際,香港友人捐贈497支。經鑑定竹簡是同一批,都是戰國楚簡。[1]其中有些可以與傳世古籍對讀,大部分不見於記載。其內容涉及歷史、哲學、軍事、文學、語言文字等諸多方面。這是目前可以見到的最爲大宗的先秦古書實物,是中國文化史上了不起的重大發現。竹簡經上海博物館利用先進技術精心處理,陸續公佈,在海內外學術界掀起研究的熱潮。
竹書上的文字基本上是戰國楚文字,早在兩千多年前秦始皇“書同文”的過程中就被廢除了,可以說是一種失傳了的古文字,釋讀十分不易。再加上大部分竹簡殘破漫漶、次序失編,文本的復原也非常困難。對其內容深入研究更須假以時日。目前,在上博楚竹書研究的各個方面中,文字的釋讀和整理是基礎,是當務之急。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1-5)文字編》是將已出版的楚竹書一至五冊的所有文字按照《說文解字》的次第編排成字表的一部專題古文字編。與《楚文字編》相比,本書從技術處理到體例做了如下調整或改進。
一 字樣由复印剪貼改爲掃描剪貼。這樣可以盡力減少字樣的變形或筆畫丟失,避免字樣的失真。
二 收字原則是有字必錄。不論字樣的衆與寡,也不論字形的清晰與漫漶、完整與殘缺,一律收錄。非文字識別符號也依例收入附錄。共列出字頭2096個,收錄單字17590個;另附有殘字、合文、重文、非文字識別符號等五個附錄,將各種墨蹟,收羅殆盡。這樣做使得字編的篇幅驟增,一些常用字的重文所占的比重很大。極端的例子是“之”字,單此一字就有重文741個,這些字樣變化不是很大。如果單從爲文字考釋或文字釋讀提供字樣參考的角度考慮,這樣收字顯然多餘繁瑣。但對於一部材料封閉的專題文字編來說,窮盡收錄字樣可以具備更多的功能:可以作單字索引、可以進行字頻統計、可以進行書手字迹比對等等。
三 異體分行和異體隸定做得更加細緻。對於沒有明確規範的手寫體的楚簡來說,異體字的標準是非常難以制定的。現代漢字有明確的規範體,但在手寫體中,筆畫的續斷多寡尚且人各有異。秦始皇之前,未聞有正字法,從楚簡文字的實際使用情況來看,顯然缺少統一的規範。如何從記錄詞的角度把異體字與假借字區別開來,如何從文字構形的角度把記錄同一個詞的若干文字區別爲不同的異體,這既是一個理論概括的問題,又是一個具體操作的問題。凡記錄同一個詞,在構形上和辭例上都可以證明是同一個寫詞單位的若干文字,其構形偏旁不同、構形筆畫多寡不一的,我們都視爲異體,在字編中都分行排列。構字偏旁不論是意符、音符、區別符號還是飾符,皆出隸定,予以表示。訛變來的偏旁依據文字實際情況予以隷定而不論其來源。例如“執”字作“”,其右下角的“女”旁是由“丮”下“止”形上移譌變而來,但對於戰國時期多數書手來說,不會如此深入地理解,他們心裏和筆下的大概都是一個“女”旁而已,我們把它隸作“”。有些字的字形雖然不同,本字編只作分行排列,但不出隸定的有如下幾種情況:
有些字因爲構形不明,無法明確區分出功能不同的偏旁。如“者”字,由於書手不同,有、、、、、、等十餘種有明顯不同的異體,其構形不明,隸定從略。
構字筆畫多寡不一的,多出的筆畫是飾畫,不一定出隸定。例如“不”字,在、、、、、 等六類不同形體中,其橫畫上部是否有橫形飾畫、豎上是否有點形飾畫或橫形飾畫,彼此明顯不同。但如果都出隶定,繁琐而无用。
筆畫形狀明顯不同,但不具有區別功能者不出隸定。例如“而”字,有、、、諸體,系不同書手的個人書寫特徵。我們之所以說這些字筆畫形狀是“明顯的不同”,是因爲在不同的書手筆下,這些不同可以構成不同文字的區別特徵。例如上博五《競建入之》中的“而”字作、、、、、,這種形體在上博二《容成氏》中就是“天”字。這兩篇中“天”與“而”的區別,主要靠筆畫的彎曲與斜直區別的。這種筆畫形狀如果不具備區別功能,不予分別隷定。
譌書一般不出隷定。如《周易》50號簡第42字“”,從字形上說是“而”字,帛本、今本皆作“不”,當系譌書。其它一些類似的情況,本字編凡例之第三條有詳細的說明,可參看。
四 字頭排列更加注重與所記錄詞的對應關係,儘量避免與後世字書間簡單的字形比附,對於同形字、未分化字處理,或重出,或用按語說明,儘量多提供有價值的信息。例如“聖”字,在楚文字中記錄了當時“聽”、“聲”、“聖”三個詞,文字雖然沒有分化,但三個詞的區別是明確的。此字如果單獨放置在任何一個字頭下,都不能準確反映楚文字記錄語言的實際情況。我們就依據其在文例中所記錄的詞,分別置於“聽”、“聲”、“聖”三個字頭之下。又如簡文中的“售”字,實際上是“唯”字的異體,與《說文》新附字“售”的音義沒有關係,我們就放置在“唯”字頭下,並加按語說明。
五 字樣出處除了標明《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至五冊的冊序、篇名簡稱、簡號外,還標明每個字樣在竹簡中的位次,更便於檢索。尤其是對於一些殘損漫漶嚴重的簡文,更便于核對。
六 增加了簡文的釋文。字表後面所附兩套釋文。一套按原書竹簡的排列次序嚴格隸定以反映文字的構形。另一套按照作者理解或認同的竹簡編聯次序,用通行漢字轉寫簡文,以反映竹書的內容。讀者籍此瞭解文字結構、辭例和竹書內容都很方便。
七 增加了中文拼音檢字索引。多年來古文字檢索的經驗是:如果知道文字的讀音,拼音檢索是最方便快捷的。我們所編的漢語拼音檢字表僅僅是爲讀者檢索方便而制定的,所標注的現代漢語讀音可能不符合語音演變的規律,也可能不是該字的真正讀音,而是字書中同形字的讀音,此拼音檢字表不能當上博簡文字註音表使用。
八 此書在圖書製作上,責任編輯嚴格按精品工程打造,幾次改版,嚴格校對,各個環節都力求做到精確、實用、美觀。
九 字編更多地表達了作者對楚文字的認識水準,每個字無論是文字構形還是文字釋讀,都經過作者的認真思索,審慎處理。全書共出按語1400餘條,對楚文字的音讀、構形、異文,與《說文》古文的關繫,與後世字書同形字的關繫等等多個方面做了必要的說明。
關於取材範圍,我們有兩點補充說明。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是一批竹簡,為什麼不等完全公佈之後,出一個完整的文字編?首先,上博簡數量很大,對已公佈竹簡文字的深入研究和充分整理,是對將陸續公佈的其他竹書研究的必要基礎。據馬承源先生介紹,上海博物館先後兩次入藏的楚簡在一千七百支左右。前五冊公佈的竹簡是五百二十一支,不及總數的三分之一。第六冊公佈了九十一支竹簡,尚有一千餘支竹簡沒有公佈,這些未公佈的竹簡即使全部是殘簡,文字量也非常可觀。第二,按照“有字必收”的體例收字,前五冊的字樣已經很多,書已經很厚,再加大篇幅,讀者翻檢不便。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已經出版,為什麼不將其依例收錄?前面已經說過,對於經常翻檢的工具書來說,書太厚讀者使用不便,這是原因之一。第二,古文字編是研究成果的表列,不是材料的堆砌,新材料出來,需要深入研究,倉猝入編,有害無益。這個學期我們這裏博士生課程的重要內容就是研讀《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等到我們對上博六和其他待公佈的竹簡有了比較充分的研究之後,可以再出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六-X)文字編》。
關於參考文獻,也需要略加說明。
“參考文獻”有兩個作用:一是表明這些文獻是本課題研究的基礎,本課題研究參考了這些文獻,列出這些文獻,以示不敢掠美。二是為讀者提供一個研究相關課題的閱讀範圍。對於嚴謹規範的學術著作來說,引用前人時賢的重要成果即使不能在“注釋”中詳細注明出處,也應當在“參考文獻”中有所體現。工具書是將材料、公識、常識按一定的方式公諸於眾,供人檢索,所以參考文獻可以從略。
古文字字編是研究結果的表列,不表述研究的過程。這裏的“研究結果”包括編著者的研究成果和編著者認同的他人的研究成果,兼具學術著作和工具書的二重性。上博簡研究很熱,尤其是網上討論,目不暇接。而這些研究上博簡的文獻對於編著字編來說,參考的價值並不相同。有的釋字深入透徹,發人所未能知,例如李家浩先生改釋“”為 “()”與“()”的合文讀為“緝熙”[2];何有祖先生釋“”為“膝”等[3];有的是對釋文中一些簡單錯誤的糾正,談不上什麼重要發明;有的是有一定依據的推測,可備一說;有個別的則是不著邊際的臆測。這些研究文獻都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即使是“不著邊際的臆測”,也可以為我們提供反面的經驗和教訓。從學術的規範性考慮,我們試圖把這些參考文獻全部附上,但所列出的篇幅相當龐大,只好忍痛割愛。我們從工具書的實用角度出發,不以單篇文章為單位,只是把本字編編著者受惠甚多的主要著作附列字編之後。這樣處理雖然使得字編簡明便利,但所吸收的一些重要研究成果,沒能明確的出處,請廣大學者見諒。作者正在進行“楚文字彙考”課題的研究,擬在結項成果中,對上博簡文字研究中的重要成果,予以明確的、必要的交待。在此,我們對為上博簡研究做出貢獻的所有學者深表謝意。
全書的分工情況如下:
李守奎:全書的體例;全書的釋字、隸定、字頭排列;按語撰寫;釋文簡序排列;第一冊之《性情論》與第四冊釋文;全書統稿定稿。
曲冰:第三冊、第四冊、第五冊字樣的圖片與出處;第三冊、第五冊釋文;字數統計;漢語拼音檢字索引。
孫偉龍:第一冊、第二冊字樣的圖片與出處;第一冊《孔子詩論》、《緇衣》和第二冊釋文;標識符號;參考文獻。
全書字樣圖片的電腦排序全部由曲冰和孫偉龍完成。三次校對每次都是由曲冰和孫偉龍初校,李守奎終校。
作家出版社爲本字編的字形修整、字序調整做了大量的工作,並製作了筆畫索引。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的研究才剛剛開始,許多問題需要多個學科共同努力,逐漸解決。希望《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1-5)》文字編》既是學術研究的一部分,也能成為學術研究有用的工具。字編中必定會存在或大或小的疏漏和錯誤,懇請讀者批評指正。李守奎
於2007年11月
目錄
序 吳振武………………………………………………………………………一
前言………………………………………………………………………………一
凡例………………………………………………………………………………一
材料出處簡稱表…………………………………………………………………一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一………………………一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二………………………三八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三……………………一〇六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四……………………一八二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五……………………二三三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六……………………二九一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七……………………三四三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八……………………三八五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九……………………四三〇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十……………………四五九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十一…………………五〇四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十二…………………五二二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十三…………………五八四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文字編·卷十四…………………六一五
附錄一 合文………………………………………………………………六六一
附錄二 重文………………………………………………………………六六八
附錄三 存疑………………………………………………………………六八〇
附錄四 殘文………………………………………………………………六八六
附錄五 標識符號…………………………………………………………七〇二
附錄六 釋文………………………………………………………………七三六
主要參考文獻………………………………………………………………九四一
後記…………………………………………………………………………九四六
部首檢字表………………………………………………………………………一
拼音檢字表……………………………………………………………………二九
凡 例
一、本字編收錄《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五)所有文字及標點符號。《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藏簡牘》所錄十支楚簡與上博竹書多係同一批材料,其中有一——五冊中的殘簡,本字編一并收錄。
二、每一字頭下所收重文,異體分行排列。判定異體分行的標準是:①構形部件不同。例如“災禍”之“禍”作“禍”、“”、“”等。②構字部件多寡不同。例如“天”字作,又作,後者多一飾劃。③構字筆劃明顯不同。例如:“章”字作,又作,前者竪劃上是橫,後者竪劃上是點。④構形上或通或斷之不同。例如“祀”字作,又作,後者“示”旁上橫連通。又如“天”字作,又作,後者所从大形中斷。⑤構字部件位置不同。例如“滄”字作,又作,前者水旁在側,後者水旁在下。
三、每一字頭下之異體多出隷定。下列情況不出隷定:①飾點或飾劃。如、、等字的竪上之點及上部之橫,隷定中不予表現。②省形。例如“則”字作,又作和、,前者省去了鼎足,後者省去了,與“鼎”同形。③譌形。例如“”字作,,前者所从“豕”部譌作丑,後者所从“豕”部譌作“亥”。④筆劃之斷續通阻,如“大”字之作、。
四、每一字頭下所收同一類形體依上博簡冊序、篇序、簡序排列。
五、每一字下標明出處,依次是書名簡稱、篇名簡稱、竹簡序號、文字序號。例如一·孔22·31,表示這個字形出自《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書中《孔子詩論》篇第22簡第31字。
六、文字序號祗計文字個體數,重文、合文皆按一個字計數。標點符號不計入文字數。
七、字頭依大徐本《說文解字》次第為序排列。《說文》所無之字,依其意符附於與《說文》相對應的各部之後,其次第略依筆劃之多寡排列。
八、為了字頭的完整性,全書以楷書為字頭,下出與之相應的小篆,小篆之下是簡文之隷定。如字之上有“時”、、“”三個字頭,分別表示此字楷書通行字是“時”,小篆是,竹簡文字的結搆是“”。
九、構形明確者皆用偏旁隷定法隷定。個別音讀明確,構形不明者用筆劃隷定法隷定。
十、構形不同的異體不避重出,依其形、音、義列于小篆相對應的字頭之下,依其構形歸入意符所在各部。例如簡文“”字相當于小篆之“顔”,歸入卷九頁部。其自身結搆為从色、产聲,故又歸入卷九色部。
十一、與小篆同構異字者,其字體皆歸入音、義相應之字頭下,例如簡文之箸為楚之書字,與《說文》之箸同構而非同字,本字編皆歸書字頭下。例如簡文之“著”爲楚之“書”字,與《說文》之“著”同構而非同字,本字編大都歸“書”字頭下。又如簡文“含”字,簡文用為“今”之異體者,皆歸入“今”字頭下;用作人“名”之“含”,為謹慎起見,列于“含”字頭下。
十二、與小篆相比,簡文多一字多用,如“”可讀“謀”、“悔”、“敏”等,“聖”可讀“聽”、“聲”、“聖”等,此類一形多用與假借不同,是未分化之字,本字編據其音義,列于與其相應的分化字下。
十三、本字編字形排列不考慮假借字。如為“腸胃”之“胃”之本字,簡文中皆假借為“謂”。本字編皆歸肉部。其用法在按語和所附釋文中有所表示。
十四、字下間出按語,對其形、音、義做簡略說明。
十五、為便于讀者了解辭例,字編後附有兩套釋文。一套以表現文字構形與釋字爲主。釋文之隷定與字編正編隷定欄基本一致。其釋讀以括注的形式表示。釋文次序皆依原書簡序。第二套釋文以是以現行通用字轉寫,簡序做了重新調整,是我們對竹書章節段落和文意的理解。
十六、本字編通過歸字和重出的形式,表達竹書文字之構形以及與《說文》小篆的對應關係,以按語和釋文的形式表示文字的音讀用法。構形、釋字、重關係均予以表示。例如第四冊昭王與龔之篇第八簡之字,其構形是,是由兩種狩獵工具構成的表意字;此字不見于字書,從文字的演變歷史來說,卽《說文》之“獸”;此字在簡文中讀為“守”。故本字編中此字出現四次;卷十四嘼部釋“獸”,卷十犬部隸作“”,第一套釋文作“(獸)”。第二套釋文作“守”。
十七、本字編釋字、簡序編聯、釋文博採衆說,限於篇幅,不一一註明。
十八、所附音序檢字僅為檢索方便而製作,非音韻專門研究,不能做註音字表使用。釋文說明
每篇釋文分爲兩套,分別稱之爲“釋文一”、“釋文二”。釋文一的篇題、簡序一仍原書之舊。釋文以每支竹簡編號爲單位,以表現文字結搆和釋字爲重點。各隷定字形後的括註一般不考慮假借用法及與現行通行字的對應關係,主要表現地域異體、一字多用等文字關係。原簡文中各類標識符號皆明確標出,斷句處祗點句讀。原文有標識符號處,不施標點。釋文一的主要目的是表現文字構形和便于檢索辭例。釋文二廣泛吸收學術界最新研究成果,必要時對簡文的分篇、分章、簡序等作了重新調整。釋文二以篇章爲單位,直接用現行通用文字的繁體形式和通用標點符號轉寫簡文。假借字直接破讀,除個別尚存疑義或比較特別的釋讀外,一般不加括註。個別篇題與原書不完全相同。釋文二的主要目的是釋讀簡文。
每篇釋文前有簡要說明。釋文一前主要說明所存竹簡的數量和文字的數量,以及竹簡的拼合和簡序編聯情況。釋文二前面有重新編聯的竹簡順序。
釋文中使用符號說明如下:
一、 釋文符號:
“【】”表示原書竹簡序號。其中的數字與“釋文簡序”中的阿拉伯數字相對應。
“”表示原簡中除卦畫之外的各類標識符號。
“”表示非完簡,其前(簡首)或其後(簡尾)尚有缺文。
“□”表示有殘存字蹟,但無法識別。
“「」”表示據上下文意或其他的版本可以補出的闕文和奪文。
“()”表示異體字、合文、重文、譌書、衍文、存疑等。
“” 表示原簡中篇與篇之間的間隔號。
二、簡序符號
“->”表示前後兩支竹簡上的文字尾首聯讀。
“+”表示前後兩段竹簡拼合爲一簡。
“—”表示首爲不能聯讀,但是,兩支簡前後次第相連。
“,”表示是一個編聯組,但不能聯讀,亦不知前後之間是否有缺簡。
“;”表示編聨組間隔號。後 記
記得在去年的一次座談會上,吉林大學孫正聿教授在發言中質疑當前的學術研究“有多少學者把學術當作事業去做?”引發了我內心深處的共鳴。我以此自戒,並以此與學生共勉。就我個人而言,現在已經緩解了就業、評職等生存的壓力,可以靜心做點事情。對於培養學生來說,教師的身教甚於言教。我的前輩老師用他們的言行教導我認真做事,我不敢怠慢;我現在也恬列導師,期望以身作則,就更不敢怠慢。所以這部古文字專題字編我們做得算得上認真,我們是把此書當作事業去用心做的。
著書是一碼事,出書又是一碼事。所幸的是我們遇到了把出書當也作事業去做的責任編輯王炘先生。他志在出有用的書,出好書,出傳世的精品書。爲此他與作者定下了合同之外的不成文的約定:作者對自己的稿子什麽時候滿意什麽時候交稿;作者對校稿可以任意修改,什麽時候滿意什麽時候定稿。本書前三稿校稿每次都有很大的改动,這给出版部門帶來的麻煩是可想而知的。而他不憚其煩,在編校過程中,對原稿中任何細小的紕漏都不放過。王先生大處著眼,小處著手,兢兢業業的敬業精神令人欽敬。
古文字字編是十分難做的書,一點一劃,都得細細辨析,每個字的位置都得認真考慮。學術与技術,耐心与細心,一樣也不能少。是否認真是態度,能否做好是能力。我們能够盡心盡力也就無愧於心了。但願此書對讀者研讀上博簡和研究戰國文字有所幫助。若因能力不足,有所疏漏舛誤,敬請吾師吾友,博雅讀者,明以教我,刊誤匡謬。
將近兩萬個字样圖片的電腦處理工作十分艱苦,這項工作全部由曲冰和孫偉龍完成。兩位博士生做事很認真,邊學邊幹,邊幹邊學。除完成本字編的工作外,還發現了不少問題,提出了一些創造性的建議。一些重要意見已經草擬成文,是可喜的收穫。
吳振武先生是我的導師。先生工作繁忙,惜時如金;學風嚴謹,惜墨如金。但接到賜序的請托沒有推辭。先生笑著說:“書的好壞由別人去評說吧。好話說多了有老師吹捧學生的嫌疑。我就談談對古文字這個學科的想法。”感謝先生賜序爲本書增輝。
感謝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十五”規劃研究項目基金的支持。自立項以來,作者發表了一些論文,出版了《楚文字編》(2003年),帶領學生完成了本書和《楚璽集釋》(待出版)。這些工作初步完成了對楚文字資料和楚文字研究成果的整理,完成了對楚文字大部分單字的釋讀和構形分析。雖然項目未能如期如願完成是一大缺憾,但回首這些年的日日夜夜未感遑息,似可略加安慰;而這些研究成果又無一不是項目課題的必要內容,似可聊以塞責。我們會繼續努力,爭取把今後的工作完成得更好。就學術研究而言,做完一件事有多種辦法,但做好一件事非有足夠的時間和苦功則不可。教育部項目催促不十分急迫,是學術之幸。對於有些學科來說,一個課題從立項到出書在三年內完成,是很難保證不是“急就篇”。卽如本字編,從出校樣起四次修改就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卽使如此,恐怕還是疏漏多多,编著者愚鈍,學術道路上祗能慢慢前行。李守奎 二〇〇七年十一月於長春
補記:已經有了四次大的校改,本以為到北京祗就個別問題和責任編輯敲定一下就可以了。臨行前把剛得到的裘锡圭生的《是“恒先”還是“極先”?》一文放進包內。火車上讀完,旣喜且憂。喜的是一個學術的迷團,也是自己心中的迷團解開了,憂的是文字編中未解的迷團太多了。我又把書稿細細讀過,五校依然不能“校對”,還得“校改”。前天晚飯間略帶喜色地說“透亮了”。王炘先生大笑:“這話說得與當年董老師(蓮池)一摸一樣!後面的事還多着呢!”書籍編校中有很多專業地技術和學問,以前不懂。現在不敢說“透亮了”。六校還在後面呢。李守奎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四日淩晨於京郊賓館
[1]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一)·前言:戰國楚竹書的發現保護和整理》,《上海博物館戰國楚竹書(一)》第2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11月。
[2]李家浩:《釋上博戰國竹簡〈緇衣〉中的“”合文——兼釋兆域圖“”和羌鐘“”等字》,見《康樂集——曾憲通教授七十壽慶論文集》第21頁,中山大學出版社,2006年1月。
[3]何有祖:《上博(五)零釋》,簡帛網,2006年2月22日。